燕京收藏｜新判定出来的一本赤军大学教材——斯诺特藏之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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美国记者埃德加·斯诺（Edgar Snow）于1936年拜访陕北，采访毛泽东等中共重要首领，深化调查赤军与苏区社会，写成的《西行漫记》（Red Star Over China）风靡一时。1939年，斯诺为了推进工合运动，再次拜访陕北。斯诺在陕北获得了一批宝贵的文献，作为其写作的资料。1957年，斯诺任美国哈佛大学教授，将六七十份资料赠予哈佛燕京图书馆。哈佛燕京图书馆善本图书馆员沈津先生在2001年写过一篇《哈佛燕京藏斯诺捐献的文献图书目录》，收入其所著《书林物语》（上海辞书出书社，2011年）。但因为这批资料底子都是油印在马兰纸上的，尺度大小不一，颇难修正扫描，一向没有全文刊布。近期这份资料由哈佛燕京图书馆馆员马小鹤、王系着手爬梳，并写成系列文章由“汹涌新闻”独家刊发，以期为学界及群众供给一种新的前史资料与前史调查。

图1 《世界现势教育提纲》封面

哈佛燕京图书馆斯诺特藏中有一本12页的油印小册子，封面（图1）最上方是斯诺手写的英文：

The Present International Situation （“世界现势”）

The Crisis of Capitalism （ “资本主义的危机”）

标题为《世界现势教育提纲》（简称《提纲》），下面括号里写着：“供二科一队用”，这是咱们判别这本小册子是赤军大学教材的确凿证据。

绝无仅有的赤军大学

二科是赤军大学的一个部分。

1936年6月1日，我国人民抗日赤军大学在陕北安定县（今子长县）瓦窑堡举办开学典礼。毛泽东兼任校园教育委员会主任和政委，黄埔军校结业的林彪、罗瑞卿则别离担任校长和教育长，广西陆军军官校园结业的莫文骅任校党总支部书记。赤军大学（图3）设三个科：榜首科为高档科（科长陈光，政委罗荣桓），首要培训师团级以上干部，40来人，包含林彪、罗荣桓、罗瑞卿、刘亚楼、陈光、杨成武、周建屏、彭加伦、王平、刘惠农、边章武、许建国、苏振华、张纯清、张树才、张经武、张达志、黄永胜、杨立三、邓富连、刘鹏、罗保连、贾力夫、符竹庭、武亭、谭政、彭雪枫、张爱萍、耿飚、贺晋年、赵尔陆、陈士榘、谭冠三、莫文骅、郭述申、宋裕如、童小鹏、吴富善、萧文玖、洪水等，满是红一方面军的战将。第二科为上级科（科长周士第），首要训练营团级干部，共225人。第三科为一般科（又称隶属步卒校园，科长周昆，政委袁国平），首要训练班、排干部和赤军老战士，约800人；这三个科共九个队，学员上千人。高档科、上级科学制八个月，一般科学制六个月。

榜首、二科的在职干部有14人，专职教员只要杨兰史、罗世文、张如心等3人。校园的领导干部多由学员兼任，林彪、罗瑞卿、莫文骅、陈光、罗荣桓等既是领导干部，又是学员，边学习边作业。

图3 抗日赤军大校园址

关于二科一队，开国中将曾思玉（图4）曾回想称，1936年夏，他在红一军团司令部任侦查顾问，争取到去赤军大学学习的时机，被分配在二科一队。在原红一军团第四师直属队总支书记刘西元调走后，他接任了一队党支部书记，而一队队长是张振山（原红一军团第二师第五团团长），指导员是方正平（原红一军团第四师特派员）。红二十五军军部交通队队长张体学则在二科一队二班任副班长，学习的时分没有书，他就把教师的讲稿借来，轮番看，或强记下来。担任过苏维埃国家银行管帐科长的高捷成、红三军团二纵司令部四科科长周文龙都曾在赤军大学二科学习。

图4 曾思玉

1936年6月21日，莫文骅回想他“因为对这小镇已很了解，故留在校园里预习‘资本主义’这一章的讲义，还看了一些参考书和地质学方面的书”。但是国民党第八十六师一部忽然袭击瓦窑堡，导致莫文骅随赤军大学一期撤出瓦窑堡。到了7月，赤军大学一期的一科、二科随中央机关迁往保安县，而三科则迁驻甘肃环县，改为“红大步卒校园”。

赤军大学一、二科从瓦窑堡搬往保安县的路上歇息时，教育长罗瑞卿提议拍张像作纪念，所以耿飚给咱们拍了一张歌唱的相片（图5）。画面下方背着伞打拍子指挥者是彭加伦，歌唱人有刘亚楼、童小鹏、萧文玖等。因为用了自拍，相片中也有摄影者耿飚。这张相片由斯诺供给，刊登在1937年1月25日的美国《日子》（Life）杂志上，后来收入《西行漫记》一书中。

图5 赤军大学学员们在歌唱

赤军大学一、二科到了保安县后，一科驻地设在离保安一公里处的半山坡上的石洞里，莫文骅在那里写下了《赤军大学日子日记》，在7月12日记中描绘道：保安城遭到很大的损坏，房子不过百间，人口不到四百人。不过郊外山边还遗留下来许多依着天然石壁凿开的石洞，学员们就“以许多小洞做为卧室，两个、三个或四个人一间，睡的都是石炕；一个较大的洞做讲堂，以石壁做黑板，用石头砌成桌子和凳子。……总归，极大部分的用具是石头做的。就好像咱们还过着石器时代的日子。……因为教员们都是中央领导或背负各种作业的同志，他们作业很忙，除讲课外，不或许经常来，并且咱们都有自修才能，每天除讲课两、三小时外，都是自己学习。首要靠自己阅览、评论、研讨，联络十多年来政治、军事奋斗的经历、经验来学习，收拾自己的切身经历。……尽管讲义是用过的废纸反面印的，有的仍是红绿纸，又印得不清楚，但仍是啃下去。每天晚上，坐在石凳上，昂首石桌，在蜡烛光下啃得津津乐道。”（图6）

图6 赤军大学一科的石洞教室

赤军大学一期一科这些一同住在石头窑洞里学习了近半年的同学，结业后有的留在延安，他们于1937年4月28日与朱德等一同拍了一张相片，以资纪念。（图7）

图7 前排左起：莫文骅、刘亚楼、罗瑞卿、朱德、张树才、邓飞、杨立三；后排左起：边章武、张爱萍、谭冠三、林彪、周昆、杜理卿、罗荣桓、苏振华、贺晋年、张达志、谭政、宋裕如

二科离一科有三四里路，一队的学员住在一个村庄的一座石头窑洞里，窑洞不远处有一片柳树林，作为教育讲堂。一天上午，二科一队的学员们在柳树林里露天讲堂上课，忽然从保安方向飞来一架运输机，整体学员都向窑洞里奔驰。但队长张振山对运输机投弹估量不足，依然坐在柳树林里，不幸被炸中身亡，而曾思玉也几乎罹难。

斯诺在《西行漫记》中这样描绘赤军大学：

赤军大学有许多绝无仅有的当地。

它的校长是一个28岁的指挥员，听说他从来没有吃过一次败仗。赤军大学自称有一个科的学员满是老战士，均匀年龄是27岁，均匀每人有八年作战经历，受过三次伤。有什么其他校园因为“纸荒”而不得不把敌人的传单翻过来作为讲堂笔记本运用？或许每个学员的教育费用，包含膳食、穿着、全部在校开支，每月不到15元银洋？或许把这些鼎鼎大名的学员的首级赏格加起来总共超越200万元？

赤军大学便是这样。

赤军大学教什么？

赤军大学一、二科所开的课程有：毛泽东主讲“我国革命战役的战略问题”；博古主讲“联共（布）党史”、“辩证唯物主义”和“列宁主义问题”；张闻天主讲“我国革命的底子问题”和哲学；吴亮平缓凯丰主讲“政治经济学”；杨尚昆教育“政治常识”，徐特立教授“新文字”，李维汉教育“党的建造”，李德（Otto Braun）教授“兵团战术”，林彪教育“战役学”，军事教员何堤舟教授“河川战役”“村落战役”“高山战役”“沙漠战役”等课程以及工兵、炮兵、装甲兵和主张测绘等常识，周恩来做过屡次政治局势陈述。

《提纲》便是其间的教材之一，总共分两讲，榜首讲叙述“资本主义世界的经济惊惧”，以《世界常识读本》（图8）第四课为参考书。

图8 《世界常识读本》

《提纲》依据《世界常识读本》第四课（图9），摘要概述了资本主义周期性的经济惊惧，包含资本主义周期律、周期性的经济惊惧关于资本主义产生了什么作用、为什么资本主义有周期性的经济惊惧；资本主义总危机，包含总危机的三个时期；第三时期的经济状况，包含第三时期经济惊惧的开端和开展、第三时期经济惊惧的特征以及特别惨淡及其根底。

图9 《世界常识读本》第四课

此外还有关于特别复兴的弥补资料，以为日、英、德、美等几个首要资本主义国家出产超越或许接近了1929年的水平，但别的一些资本主义国家（包含法国）仍在惊惧中，特别复兴不会广泛全部资本主义国家。某些国家用了特其他办法（像日本的私运）来争夺商场，导致交易有所添加，但其他国家反而削减。军械交易大为添加。特别复兴不会转为昌盛，也不会降到惊惧的最低点，而会导致战役。

附录有一些新名词的解说，例如统制经济、奥泰基方针（Autarchy，意为“自给自足”）、推销（或屯倂、探倂[dumping]）、关税壁垒、布洛克（Bloc，意为“集团”）等。（图10）

图10 《提纲》关于特别复兴的弥补资料和附录新名词的解说

《提纲》第二讲“战役与平和”（图11），概述了帝国主义战役的相关内容，包含资本主义开展到帝国主义阶段就不可避免地要产生战役，战役有前进、反抗的别离，怎样才能消除战役，非马克思主义各派对战役的知道，帝国主义预备战役的办法。这一讲叙述了平和战线构成的原因与世界联盟的蜕变。世界联盟是榜首次世界大战后，由战胜国安排成功的，是战胜国用来对立战败国和苏联的一个交际东西。世界联盟在曾经一味协助帝国主义压榨微小民族，所以要坚决对立它。自从德日退出，苏联参与之后，世界联盟开端做了些保护微小民族利益的事（对意制裁）。但因为它的会员国中有些资本主义国家的无所作为，不能收到作用。现在的使命是要支持世界联盟对立侵犯者的方针，推进各国来坚决实施，这样来使用世界联盟。这一讲也叙述了世界联盟处理胶葛的办法，包含团体安全准则及其七种方法，并对 “不侵犯条约”和“合作条约”两种方法进行了比较具体的解说。

图11 《提纲》第二讲

第二讲的首要参考书是《世界常识读本》的第五课“战役和军备”、第六课“世界联盟”、第七课“团体安全准则”（图12）。

图12 《世界常识读本》目录

《提纲》第二讲有一些内容出自“共产世界七次大会反战抉择”。1934年4月保加利亚共产党首领季米特洛夫（图13）飞抵莫斯科，成为共产世界领导人。随后，于1935年7月25日至8月20日在莫斯科召开了共产世界第七次代表大会，决议联合各国全部或许的力气树立最广泛的反法西斯人民战线。共产世界批评了社会民主党的有些人提出重新分配殖民地的问题，以为其意图是将殖民地分给德国法西斯。在其时的局势下，共产世界以为与一战时期有所不同，原因是：（1）有了苏联做世界平和的支柱；（2）有了法西斯国家（德日意）发起侵犯；（3）有些资本主义国家（比利时、捷克斯洛伐克、奥地利等）有消亡的风险；（4）有些大的资本主义国家（法国、美国等）觉得平和较为有利。在这样的情况下，乐意平和的国家能够依托苏联组成平和战线。《提纲》吸收了共产世界的这些思维。

图13 1936年，斯大林于莫斯科接见到访的季米特洛夫

《提纲》的首要参考书是1936年上海日子书店出书的《世界常识读本》，该书作者张明养，笔名张弼（1906-1991，图14），早年就读于南京东南大学附中，1925年在南京参与社会主义青年团；后就读于上海政法大学，1926年在上海参与我国共产党，后虽失掉联络，但积极参与前进文化活动和民主运动。他于1929年结业于复旦大学，获得法学学士学位。历任商务印书馆编译所《东方杂志》修改、《世界常识》编委会委员、复旦大学政治系教授等职。《世界常识读本》分十二课，前三课评论帝国主义，后边九课别离评论资本主义世界的经济惊惧、战役与军备、世界联盟、团体安全准则、议会政治、法西斯主义、民族问题、劳工运动以及苏联的建造。

图14 张明养

关于学员们学习世界局势的成效，能够从斯诺的亲身经历中绘声绘色地看到。斯诺抵达陕北后不久，被约请给学员说话，拟定的标题是《英美对华方针》。斯诺却之不恭，只好牵强从命。

有一天早晨，斯诺同赤军大学教员一同前往保安郊外不远的赤军大学。他们是在文娱时间里抵达的。有的学员在两个球场上打篮球；有的在保安郊外一条黄河支流周围的草地上的一个网球场上打网球，斯诺给他们拍了一张相片，刊登在1937年1月25日的美国《日子》杂志上（图15），后来收入《西行漫记》。

图15 赤军大学学员们在玩网球：赵尔陆、张爱萍、彭雪枫、莫文骅、萧文玖

斯诺自述：

二百多名学员集合起来听我讲《英美对华方针》。我扼要地谈了一下英美的情绪，然后赞同答复问题。我不久就发现，这是个过错，请我吃的面条底子赔偿不了我遇到的尴尬。向我提出的问题，即便由H. G. 威尔斯先生来答复，也要自叹智穷才竭。比方，你无妨想一想怎么答复向我提出的下列问题：

“英国政府对建立亲日的冀察委员会的情绪怎么，对日军进驻华北的情绪怎么？”

“全国复兴署方针在美国的成果怎么，对工人阶级有什么优点？”

“假如没有其他国家协助，你估量日本对我国大规模作战能保持多久？”

“世界联盟为什么失利？”

“在英国和美国，共产党都是合法存在的，为什么这两个国家都没有工人政府？”

“在英国安排反法西斯战线方面有了什么成果？在美国呢？”

“以巴黎为中心的世界学生运动的出路怎么？”

“你以为李滋·罗斯（Sir Frederick William Leith-Ross）访日会不会形成英日在对华方针上获得一致意见？”

“我国抗日后，美国和英国会帮我国仍是帮日本？”

“请谈一谈，已然美国和英国是我国人民的朋友，为什么它们在我国驻有军舰和戎行？”

“美国和英国的工人对苏联的观点怎么？”

要在两个小时之内答复这些问题可不简略！并且实际上不止两个小时。从早上10点开端，一向到下午很晚的时分。

斯诺是美国闻名记者，对世界局势适当了解，对英美联系更是一目了然，又在我国作业多年，但是要答复学员们关于英美对华方针的发问，竟然感到费力。可见这批学员对世界局势有适当深化的了解，这明显得力于仔细学习《世界现势教育提纲》这样的教材，以及仔细听课、评论和考虑的尽力。赤军这支小戎行尽管配备粗陋，但却有着杰出的才智，真可谓：“不谋大局者，不足以谋一域，不谋万世者，不足以谋一时。”

斯诺于1936年10月脱离陕北后不久就产生了震惊中外的西安事变。中共成功平和处理了西安事变，从反蒋抗日转向联蒋抗日，创始了新局面。1937年，赤军大学榜首期迁入延安，之后改称我国人民抗日军事政治大学（抗大，图16）。赤军大学榜首期的学员纷繁回到作业岗位，参与抗战，拓荒依据地，坚持游击战，使日军一直无法彻底操控日占区，为抗日战役的最终成功做出了重大贡献。

图16 我国抗日军政大校园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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